□东兴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张岸元
东兴证券研究所宏观研究员 康明怡
目前市场上出现不少唱空美国经济的论调,一些分析人士判断美国经济明年中开始下行。笔者认为,目前不要急于唱衰美国经济,预计明年针对个税减免和基建将成为重头戏,2020年部分新增基建可能落地,这将有助于缓解未来可能的经济衰退。
特朗普上任两个月后将基建计划推迟至2018年,虽然基建没有提上2017年的国会议程,但特朗普在提高基建行政效率方面完成了前期准备工作。2017年8月,他签署了一项旨在简化基建项目环保评估和审查程序的行政令,提出了联邦机制和绩效责任制,希望项目评审到落地缩短至1-2年。今年2月,白宫向国会提交了正式的基建计划,该计划的基建规模是竞选时的3倍:10年1.5万亿美元。随后由于中期选举,基建计划再次被搁置。
基建一直是民主党的基本政策,奥巴马竞选时基建就是其竞选内容之一。2018年11月中期选举后,特朗普明确提出希望两党在基建计划上达成合作。目前,两党在基建上的主要分歧是“钱从哪来”。共和党反对政府支出,倾向于引入私人资本。民主党则倾向联邦政府出资,认为这是联邦政府的责任。
笔者注意到,在2月提交国会的1.5万亿美元基建计划中,并没有像媒体报道的那样明确联邦政府最终的资金支持额度为2000亿美元,这为两党合作留下想象空间。此外,基建还会涉及两党对环保的不同态度。
特朗普基建计划的特点,一是规模庞大。特朗普竞选时承诺10年5500亿美元的基建规模,上任后不到3个月就将规模扩大至1万亿。2018年1月31日,特朗普在其首次国情咨文演讲中提出,10年内至少1.5万亿美元的基建规模,并于2月正式将基建计划提交国会。
二是效率优先。新的基建计划围绕提高效率做了系列改革,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。建立“一个机构一个决策”的环境评估体系,避免多部门多决策的繁琐评估,要求项目审批到落地的时间缩短至2年以内,建议简化或废除原有相关的环评法案。突出地方政府在基建项目中的主体地位,给予地方政府更多的自主决策权。开展试点项目,探索以事后环保表现替代事前环境评估的机制。简化法律审批程序,减少项目落地不确定性。此外,效率优先还体现在对联邦政府不动产处置机制的改革,旨在明晰产权和买卖规则,以加速联邦资产的转化。
三是注重激励。建立激励机制以最大化联邦基金的杠杆作用。1000亿美元的联邦资金用于激励机制下的基建项目,对能够提供非联邦资金来源的投资项目给予优先。
四是关注乡村。500亿美元联邦基金用于乡村基建,包括交通、宽带和水利电力。其中的400亿美元直接拨给各州州长调度。缩小各地的基建差异,吸引制造业到美国乡村地带以刺激经济增长。
五是多元融资。扩大以《交通基础设施融资和创新法案》为代表的联邦资金预算额度,将法案资助的基建项目范围从道路、水利扩大至港口和机场,扩大私人活动债券的法律适用范围。
由于美国洲际公路系统的发展,美国国内基础设施公共支出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增长明显,而后基建支出占GDP比重长期稳定在2.4%左右。2009年-2010年由于美国复苏投资法案以及经济陷入衰退,基建公共支出占比达到2.9%。2015年奥巴马的FAST基建法案获得通过,但从数据看,2016年和2017年的基建支出并没有增加。2017年基建公共支出占GDP比重仅有2.28%,联邦政府基建开支占联邦政府支出的比重为2.5%,均创1956年以来最低。从基建公共支出的绝对量来看,实际支出从2010年后就已陷入停滞,这与GDP构成中投资分项中建筑投资的表现相一致。
传统上,美国联邦政府对基建的重点在新增基建上,而地方政府负责运营维护。总公共基建开支可分为资本支出和运营维护支出。联邦政府对基建的支持主要表现为对资本公共开支的贡献。2017年联邦政府拨款贡献了资本公共支出中的41%、运营维护的10%。按分项看,从2001年后,公共开支中的资本支出绝对值开始下降,说明新增基建项目非常少。地方政府对基建的运营维护负主要责任。在总基建公共开支中,地方政府是主体,2017年占比达到78%。
根据2016年美国总统经济报告的测算,道路、电力、水利基建对经济的乘数分别为2、1.8和1.6,一般美国的基建以交通和电力为主。若以1.8作为基建乘数均值,不考虑基建投资对其他投资的挤出效应,年均1500亿美元的基建对GDP的拉动静态估计可达1.4%。
基建政策能够提供大批中产岗位,有助于提振薪资增速。基建投资是劳动密集性质的,带来的工作岗位中,68%来自于建筑业。2014年私人部门建筑业平均年薪约为5万美元,高于私人部门的人均工资7%,这一档收入人群也受益于特朗普计划推行的中产减税政策。
地方政府加杠杆需货币政策配合。特朗普的基建计划中,联邦财政只拨款2000亿美元,相当于每年200亿美元联邦支出,这对联邦政府来说压力尚可。目前,地方政府的总体杠杆率很低,也具备加杠杆的条件。但为了减轻联邦政府赤字和基建资金成本的压力,仍然需要美联储的降息周期来配合。假设2019年国会顺利通过基建计划,根据计划的要求,行政审批缩短至1-2年,那么最快2020年有融资需求。根据美联储对经济的预测,大概率2020年经济陷入衰退,美联储进入降息周期,同时再次QE。从时间节点上可以与基建计划配合。
次贷危机时,美联储QE的资金并未流入实体经济,因此宽松的金融环境并未在经济复苏后引起明显的通胀。但2020年可能推出的QE配合基建对资金的需求,将有真金白银的资金流入实体经济,这将对未来的通胀构成一定的压力。
笔者认为,如果2020年开始启动基建,美国经济将能稳定在一个较高水平上,这无疑有利于特朗普的下一次大选。强劲的美国经济将赋予特朗普在内外政策中更多的筹码。